【补通】第一千零一个夜
#G1+头领背景,不过时间线有点乱,bug应该也挺多的,大致就是塞伯坦再次爆炸,二哥牺牲,补天士找寻宜居地未果又回到地球。虽然想尽量符合原作和逻辑,也回顾了动画,结果发现太难了……OTZ所以破罐子破摔了
#这篇的主观性很强,写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,所以基本上算是个人的心声吐露……取这个标题是因为基本上可以跟“日出时的第一缕曙光”那篇前后照应,有光就有影什么的……(。
#我喜欢的男人(机)都沉进了海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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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双脚重新踏上地球表面,补天士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盛大欢迎。他甚至等不及要当着城市指挥官的面张开双臂,喊一声“哈哈,惊喜”,接着就会收到来自蓝色卡车不太赞同的面甲示意。向来自诩料事如神的红色跑车料定会如此,结果却出乎意料。
来的只有一架绿色直升机,还有一辆粉色跑车——弹簧和阿尔茜,本该跟他们形影不离的蓝色卡车不在。
无论如何调节光学镜焦距望眼欲穿,也始终看不见远处有熟悉的卡车绝尘而来,略显荒凉的着陆平原死一样的寂静,许久未见的好友也是死一样的沉默。
他们几乎不约而同三缄其口,但他们的表情和举止无一不在证明一个事实:
通天晓不在了。
确切的说法是,通天晓死了,机体沉进海里——勉强拼凑起来的机体。
你怎么总是支零破碎的?
补天士想张开嘴笑两声,发声器却像年久失修,比杯子那总是嗡嗡作响的老化零件还要干涩生锈,传出来的频率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机械噪音,刺耳得要命。
最终他没有笑出来,也没有任何表示,曾经的领袖接受了现任司令官的安排,暂时留驻地球,为再次进入宇宙搜寻宜居星球做好准备。
作为目前最了解补天士的TF,弹簧始终观察着后者的反应。他提着火种,每个关节都紧绷,被他提芯吊胆观察的红色跑车却什么也没有做。除了完成汽车人应当完成的工作,他最常做的就是坐在海边,只是坐着,什么也不干,像一座雕像,安静得出奇。
普神啊,他安静得过头了!
弹簧只感到惴惴不安,这通常不是一个好的征兆,还记得那次自己刚开完玩笑,补天士也是这样坐着,陷入沉默,看起来就像下线一样,然后等到再一次找到他的时候,他就真的差点永久下线了。
也许作为汽车人不应该质疑领袖的觉悟,但他是真怕意气用事的红色跑车一时想不开,而自寻短路。
而当补天士突然站起来,朝海与沙滩的交界线靠近的时候,弹簧吓得火种都快跳出胸甲。
“海水是淹不死你的!”
弹簧几步上前拦住他,死命拽住他的臂甲。
在这种情况下,如果是往常的补天士,一定会嫌他大惊小怪地嘲笑,“你的脑模块没毛病吧,我当然知道汽车人淹不死。”
但他的面甲还是机械的僵硬,仿佛那里的齿轮线路已经失去效用。
“我要去找通天晓。”
弹簧听见他的发声器发出一条指令,就连音频也毫无起伏。
“他已经下葬了,他已经……”已经回不来了,你这样做毫无意义。
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,补天士还被拽着手臂,光学镜却始终聚焦在波涛涌起的海面。机体内的变形齿轮一阵细微嗡鸣,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动马达冲入海里。
弹簧感觉自己就像在拉一只机械恐龙,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能源,甚至比跟霸天虎对峙还要拼命。
“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。”被他拉住的汽车人终于转过头雕,直到刚才还僵硬的面甲诡异地扭曲出一点弧度,弹簧实在不想把这个表情称之为笑。
“你看过通天晓褪色了吗?”补天士说,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轻描淡写,“记不记得上次在垃圾星,通天晓也被拆得七零八碎,我们还在他的坟头蹦迪,接着下一秒通天晓就活蹦乱跳出现在我们面前了——哈哈,来吧,老通一定躺在棺材里等着我们放他出来呢!”
说着,他又笑了两声,一如往常的补天士理所应当充满乐观主义。但是身体仍在向前发力,力气大得已经远超了任何一个机械恐龙,即便是钢索身在此处,恐怕也快拉不住他。
弹簧实在受不了了,朝着他的面甲狠狠来上一拳,”你以为只有你感到伤芯吗?想想那些牺牲的同胞吧,甚至就连擎天柱也……”弹簧说不下去了,这个铁血汉子握紧了拳头,发声器一阵卡顿,就像有什么堵在里面一样。
被他打倒在地的跑车终于不笑了。补天士躺在沙滩,任凭涨潮的海水淹没他的四肢和面甲。尽管不至于熄灭火种,TF也从不需要空气,沉浸在水里的红色机甲却好像已经窒息,如同一个濒死的碳基,静候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降临。
但是汽车人不会淹死,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。除非他在沉进海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,就像通天晓那样。
通天晓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?感应线路感受着海水的森冷,补天士大睁着光学镜,一遍又一遍地想。
补天士发觉自己总是做梦。
最常做的还是数不清的循环之前,曾经还是热破的自己载着丹尼尔在河边钓鱼,在山野疯跑。接着一声轰鸣,地表开始皲裂,从脚底迸射出的剧烈热光包裹了整个星球,四周只有咆哮与哀嚎。最后是砰然巨响,仿佛从地心深处爆炸的冲击将自己抛向空中,抛向黑洞的宇宙,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一次又一次地毁灭……
又或者是曾经的领袖,汽车人的支柱倒在自己的怀里,褪色的手甲托着发光的模块,擎天柱的光学镜哪怕逐渐黯淡也依旧坚定不移,映照出颤抖的自己。
“补天士,你还有很多的使命等着你去完成。”
回忆里的话即使在梦里也一样清晰得刺耳。
剩下的就是通天晓。这并不稀奇,因为在那一段临危受命的任职期,的确是这辆蓝色的大卡车时常伴随左右。冲锋陷阵的通天晓,并肩作战的通天晓,耳提面命的通天晓,无论哪一个通天晓都是那么沉着冷静,与浮躁莽撞的自己截然相反。他应该接任领袖的,这个位置理应属于他。
可是转眼又是负伤的通天晓,倒下的通天晓,破碎的通天晓,四散的铁块触目惊心,连带着自己的火种也像要撕裂。潜意识告诉自己,这只是梦境罢了,于是那些碎块重新拼合,完好如初的蓝色卡车屹立于眼前,发出印象中一如既往的低沉嗓音。
“补天士,你要相信自己。”
通天晓说,他的语气永远严丝合缝,带着钢铁一样的坚硬和严肃,仿佛要将摇晃不稳的机体牢牢托起,以他那高大的身躯为依托,为后盾。
通天晓就是这样可靠的同僚,战友,上司,或是下属。
在这样的念头冒出的一瞬间,那令人倍感安心的强壮机甲却在同一时间突然裂开,像是原生体剥开碍事的壳,从里面走出了别的什么人,别的绝不是通天晓的汽车人……
补天士终于惊醒,冷凝液几乎遍布全身,仿佛机体里的所有液体都转换成了这种没用的水汽。他用手掌扶住头雕,休息舱还是漆黑一片,属于地球的恒星还没升起,刚从充电状态意外断开的脑模块也感到一阵钝痛难忍。
TF怎么会做梦呢?尚显迟钝的CPU忍不住去分析,如果把这个问题拿去询问汽车人的百科全书感知器,他一定会兴致勃勃地.长篇大论;又或者是去问老古董杯子,不用想,这个热衷于讲故事的老兵也会就这个问题发散开去,穿越古今,喋喋不止。
可是补天士一点没有开玩笑的芯情,因为那些梦实在挥之不去,比噬铁虫还可怕,比锈病还致命。
他重新躺下,天花板是比四周还要令人窒息的黑洞,黑压压的像要砸在头顶。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置身茫茫宇宙,失去家园的自己抱着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漂泊无依,如今连最后的归宿也一并消失在海里。
地球终究不是属于汽车人的家。可是新的家又在哪里?即便动用所有的能源来计算,也无法得出确切答案。
补天士任凭自己仰躺在床上,机体已经没有在充电了,火种却像无端进入了休眠。四周安静得什么也听不见,传感器也仿佛失去了知觉,直到音频接收器听到来访的提示,才证明了这个部位还不至于一起宕机。
补天士沉默着去开门,进来的是许久未见的丹尼尔。他已经长高了许多,只是单纯拘谨的样子一如往日,此时更是带着一丝窘迫。
“补天士……”男孩微微低着头,眼神游移。
“丹尼尔,”补天士扯了扯嘴角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正常,“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吗?”
丹尼尔抬起了头,试探着问,“你刚才是不是……做噩梦了?”
补天士有些惊讶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听见你在喊……”丹尼尔不太确定地说,因此没有说完。
是在喊塞伯坦,擎天柱,还是通天晓?或者说是纯粹的哀嚎……
补天士在芯里帮他补充,随后自嘲地笑一笑,觉得也不必细问,已经无所谓了——不过倒是想起一些往事。
他打开照明,灯光驱散黑暗,丹尼尔在他的帮助下坐到了充电床上,他自己则坐到对面的墙边。
熟悉的位置似曾相识,补天士笑着说,“以前你做噩梦的时候,还是我陪着你,现在倒是反过来了。”
“……啊,是的。”谈起往事,男孩紧张的情绪得到些许缓和,“我记起来了,我的噩梦变成了现实,是五面怪搞的鬼,那时候通天晓也在我的梦里和你一起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,男孩意识到失言,一开始的紧张和窘迫重回他的脸上,使得他的脑袋又一次埋下。
补天士没有立刻答话,他知道对面的男孩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睡不着而要找自己谈心,丹尼尔显然隐瞒了什么,或者是,想要告诉自己什么。
果不其然,尽管埋着头,捏着衣角,丹尼尔却像下了决心,沉默良久之后,终于艰难地开口,“杀死通天晓的,其实是……”
“六面兽吗?”补天士说,“我知道他,虎子曾经的得力干将,一个极其厉害的忍者参谋。”
丹尼尔惊讶地抬头,“你什么都知道了吗?”
“当然了,我可是补天士。”
红色的TF勾了勾嘴角,这个表情对以往的补天士来说往往意味着自信,但丹尼尔从那黯沉的光学镜中只看到了浓重的疲惫。也许是因为充电状况不佳,也许是因为昏暗的灯光不足以提供光亮,也许是,因为频繁的失去,让那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种也濒临熄灭。
内心不禁一阵哽咽,丹尼尔抿着嘴唇,眼角湿润,表现得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,因无措而语无伦次,“其实六面兽他,他很好,他……”
他很好,通天晓也很好,但他死了,在海底生锈,任海水啃噬他的机体,他的光学镜再也睁不开了。
无数的怨言像海水一样涌上脑模块,可是发声器毫不配合,一个字也说不出——他怎么说得出口呢?丹尼尔还只是一个孩子,只对死亡感到抗拒和无措,无论那个死亡归属于谁,是朝夕相处的盟友,还是新交的,哪怕敌方的朋友。补天士无法怪责他,却也组织不出半句安慰的话,他只能轻轻抚上丹尼尔的头顶,在沉默中将垂头丧气的男孩送回房间。
等到再次躺回床上,夜还是深着,逼仄的空间重归黑暗,他却无论如何不能进入充电状态了。
在这之后,弹簧又一次来了。曾经因激动而动上拳头的三变战士似乎冷静了下来,消却了愤怒的光学镜沉下微光,只剩下悲伤和某种复杂的情绪。
“抱歉,我不该那么冲动。”弹簧诚挚地道歉,其实补天士从未怪过自己的好友,要说冲动,也应该是他自己罢了。
“我知道你跟通天晓很要好,”弹簧接着说,“你们总是形影不离,至少在我们看来。”
是吗?补天士不由地想,可是当初我走的时候没有带他,为什么没有呢?
似乎是通天晓自己要坚守岗位,恪尽职守的驻地指挥官严肃地坚称,要让漂泊在外的同胞至少有一个落脚的地方,作为汽车人的归宿。
哈,他还真是无私,而且考虑周到。通天晓不就是这样吗,以大局为重,不会半点徇私。可是要是他知道自己会死,还会继续留下来吗?
他会的,因为他是通天晓。心中有一个声音立马给出答案。
“这是通天晓遗留下的数据板。”弹簧将手里的东西递到补天士的手上,“他经常带在身上,你应该知道。”
补天士的视线聚焦在手里的数据板,这是一块并不算笨重的金属薄板,分明的便携小巧,却给人一种沉甸的错觉,甚至好像还残留着它的所属者的温度——可是TF哪会有体温这种东西呢?
“虽然翻看逝者的遗物不太好,但是我想,你会需要它的。”
离去之前,弹簧留下了最后一句话。
也许,我的确需要它。补天士忍不住想,与其说是需要,不如说是迫切地想要知道,在那样大公无私,一丝不苟的指挥官芯里,是否也存在着一些不为人道的隐秘芯思呢?比如抱怨,不甘,嫉妒,甚至愤恨……可是光是揣测到这里,就已激起一层名为恐惧的电流贯穿全身。补天士颤抖着手指,终究是点开了数据板。屏幕亮起的一瞬间,伴随而来的是失望,也是庆幸。
数据板在战斗中遭到了损坏,因此上面留下的信息所剩无几,只有几则短小的大约能称为日记一类的文字还能勉强辨认数据……
…………
X月X日
我很遗憾,我们的领袖离我们而去。
擎天柱即使在饱受重伤折磨之际,也不忘嘱托汽车人的未来。
我的手掌至今还残留着领袖手掌的力度,还有领袖模块的重量。这个蕴藏远古智慧的传承之物寄寓了汽车人,乃至整个塞伯坦的希望,而它现在经由领袖的手交到我的手里,我既感到荣幸,却也感到惶恐。
我知道,这样的情绪不该存在于指挥官的脑模块,但我能否承担重任,这是时刻困扰我的问题。
…………
X月X日
我辜负了擎天柱的期望,我没有拉开领袖模块,甚至给了惊破天可趁之机。
我的解体无关紧要,汽车人险些面临生死存亡而无可挽回的局面,这是我的失职。如果结局确是如此,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。
所幸热破挺身而出,力挽狂澜,长久以来笼罩于黑暗中的塞伯坦迎来了新的曙光。
热破是一个合格的战士——现在应该称之为补天士——他年轻而果敢,拥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,我很羡慕他。
也许这种芯思可能动摇作为战士的斗志,但我不得不承认,补天士的身上的确有我所缺乏的特质。
成为领袖,他当之无愧。
…………
X月X日
由于五面怪的蒙骗,我曾一度被关在了他们的飞船。
他们似乎试图假扮我最信任的汽车人来使我掉以轻心,以达成他们的目的。所幸一切化险为夷。
补天士是我最信任的汽车人,这点毋庸置疑,因而当知道那是五面怪假扮的,不得不说,我着实松了一口气。
也许补天士的确也会产生一些类似急躁或是自我怀疑的负面情绪,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,他并不会因为这些动摇而影响他的斗志。
塞伯坦的重建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,这就是证明。
我相信他。
…………
X月X日
霸天虎再次来袭,这次他们的目标是魔力神球。
汽车人万众一心,在擎天柱的带领下英勇抗敌。
而我驻守在地球,并且遭遇了一个强劲的对手。
此次战役极其惨烈,胜利来之不易,代价也十分巨大。
我们的领袖再一次为挽救塞伯坦而付出了生命,他的伟大永远铭刻在每一个汽车人的火种。
可惜我们没有时间沉湎悲伤,领袖的遗志需要继承,汽车人也急需一个领导者来主持大局。
而补天士就是这样一个TF。
…………
X月X日
塞伯坦被炸毁了,所有汽车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,补天士恐怕更是如此,即便他还保持着微笑。
我不太擅长揣测TF的情绪,但我能从补天士的光学镜中体会到那种几近火种熄灭的痛苦,因为曾经临危受命的我也是如此。
但是补天士比我坚强,他并未放弃希望,他决定带领部分汽车人前往宇宙,寻找另一个适合居住的星球。
我认为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,因为地球战场已经胶着难分,汽车人应当目光长远,否则无法扭转僵局。
而我选择留驻地球,守护他的退路。
我十分坚信,补天士一定会带着新的希望,凯旋而归。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最后的记录到此为止,电力耗尽的数据板被捏得发烫,补天士张了张嘴,感觉自己就像地球上脱离水面的鱼苦于呼吸,无论如何调动CPU,也组织不出一套完整的测评。直到不知多久之后,才从发声器挤出一句不算话的话。
“这个白痴……”
没错,他就是个白痴!不然怎么会只想着别人的事,永远顾全大局,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或是委屈;又怎么会坚定不移选择相信时常动摇,就连现在也抓不住任何希望的自己,甚至在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……补天士知道,通天晓绝不会因为丢失生命而有半分怨言,那个冥顽不灵的家伙说不定在死亡的前一刻还在遥望着天空,遥望着宇宙,寄希望于自己能够从天而降,带来他所认为的那种救赎和希望。
他怎么会这么刻板,这么天真,这么白痴呢?
汹涌激荡的情绪几乎快要挤爆脑模块,补天士捂住自己的头雕,像捏住手中的数据板一样颤抖着发力……我快受不了了!
补天士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,才会不顾一切地找到了丹尼尔口中那个“很好”的朋友,杀害通天晓的罪魁祸首。
面对红色汽车人气势汹汹的不请自来,六面兽表现得毫不吃惊,倒不如说是早已见惯前来寻仇的敌人。他从不会感到畏惧,即便对方持有能源宝,曾是汽车人的领袖。
“通天晓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,对于他的死,我很遗憾。”六面兽盯着面前的汽车人,目光犹如刀刃似的锐利,“但是我不会后悔,也不会赎罪,因为这是战争。”
“你知道有多少汽车人和霸天虎死于非命吗?“六面兽面无表情地说,”既然有争斗,就必然伴随死亡,如果不能侥幸活下来,只能说明技不如人。”
“战场之上,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”他近乎残酷而决绝地指出,“所以你要是想找我报仇,我也不会束手待毙。”
“不愧是曾经的虎子。”补天士冷冷地笑了一声,他伸出手臂,却不是要去揍对方的面甲,而是抓住六面兽的肩膀,“你以为我会跟你决斗吗?我才没那么傻。”
说着,他又是一笑,五根手指几乎在铁甲上留下凹痕,“你现在不是弃暗投明了吗,既然你不会赎罪,那就为汽车人服务到死吧。”
他拍了拍手底下的肩膀,随后退开。六面兽瞟了一眼自己的肩甲,上面突兀的凹痕并不能使他动怒,反而让他产生一丝好奇。
“有一点我不明白,”六面兽说,“你跟通天晓是什么关系?猛大帅要找我报仇,我能够理解,毕竟他是通天晓建造出来的。但是你,”发声器突然停顿,六面兽的声音带上冰冷的讽刺,“你离开了那么久。”
“他曾经是我的副官,”补天士敛去笑容,神色平静,“我曾经是他的上司。”
“就凭这个?”六面兽只感到好笑,“不过是曾经罢了。”而且就以往与萨克巨人的从属关系而言,这根本不能作为感情深厚的证据,倒不如说是利用与被利用,仅此而已。
“你永远不可能理解我们俩之间的关系。”
补天士用近乎冷漠的语气抛下这句话,而后转身离去。
补天士在重回基地的一瞬间,就已经后悔了。
这算什么?跑到凶手的地盘大放厥词,却没有改变任何现实。只有懦夫才会满嘴大话,你就这点能耐吗,补天士。
也许这是一种芯病,萦绕不去,只会令人自怨自艾的芯病。哈哈,真是一个可笑的词,别说汽车人不该得这种病,作为领袖更是不应该,不可以。
内芯不住地发笑,火种舱却是冷得可怕,因此当啰嗦偶然撞见自己的上司,补天士那一反常态而过分冷静,简直就像结了冰的面甲把他吓了一跳。
“啊!”他先是发出惊叫,手里的东西险些掉在地上,接着就开始连珠炮,“飞船准备准备准备工作快完成了完成了!这些东西额,你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……”他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,光学镜瞥向旁边,明显的不自然和芯虚。
补天士指向他的身后,直接开门见山,“是偷拿的高纯吧。”
啰嗦又吓了一跳,声音都开始结巴,虽然跟他平时的说话方式无甚两样,“你你你、不不不会没收没收没收吧?”
“当然不会,”补天士双手环胸,“不过我要你告诉我,这是哪里拿的?”
“难道难道、你你也想要想要来一瓶……”啰嗦一阵忐忑。
“不,”补天士伸出一根手指,“我要一箱。”
“年轻人,你想用高纯来淹灭你的火种舱吗?”
杯子走进补天士的休息舱,空瓶散落了一地,还有些撒漏的荧紫色液体黏附在角落,光学镜所映照的画面可谓一片狼藉,而房间的主人就坐在中间,看起来好像还很清醒。
“我听说了,你曾经想用海水淹死自己。”杯子笑着摇了摇头,“发现没用之后,就打算另辟蹊径了吗?”
补天士放下瓶子,手里的这个已经消耗了一半容量,受到高纯持续侵袭的脑模块却依旧运行完好,因此他还能清晰地听出这个老兵语气中的调侃。
“杯子,”补天士问,“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启程了?”
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。比起这个,”年长的汽车人直接绕过那些空的和未空的瓶子,坐到他的旁边,“补天士,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些吧。”杯子甚至也拿起了一瓶打开灌入嘴里,“在我这个老兵面前,你没有必要隐瞒。”
补天士沉默了,这个年纪最长的前辈尽管总是讲些远古的不着边际的故事,但他的确是汽车人当中阅历最广的那个,因而几乎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光学镜。
于是缄默已久的发声器终于开口,“杯子,你活了几百万年,那些牺牲的同伴你都还记得吗?”
“有些记得,有些不记得了。”杯子擦了擦嘴角,神色淡然,“TF的记忆存储有限,你也知道。”
补天士盯着他,“难道你不会感到悲伤吗?”
杯子发出笑声,脖子里的齿轮一阵嗡嗡作响,“我还没有老到冷酷无情,不然我该跳槽到虎子那边了。”他又接着感慨,“况且就算是虎子,恐怕也会残留一些控制感情的模块吧。”
就像弃暗投明的六面兽那样吗?补天士忍不住冷冷地想。
“那你是怎么……”补天士皱着眉部,斟酌用词,“怎么走出来的?”
“好问题,孩子。”杯子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关怀后辈的动作了,包括那个十足长者的口吻,语重而芯长,“时间会淡化一切,而且你要记住,同伴的牺牲不是阻碍你前进的绊脚石,而应当是支撑你放眼未来的动力。”
“你会振作起来的,就像擎天柱那样。”年长的老兵再一次重重拍上他的肩,似乎早已洞察一切,却不再多言。他几乎是看着补天士,也即是热破一步一步走来,一点一滴的成长,他认为这个年轻有为的后辈一定可以不负众望。
因为我是擎天柱的接班人,我继承了领袖模块,因此理所当然应该具备足够的毅力和坚强。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,通天晓的牺牲不是第一个,也不是最后一个,这不该成为停滞不前的理由。
杯子那番话的含义,补天士十分清楚,也认同他的观点。
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通天晓,就像擎天柱也只有一个,没有谁可以替代他,无论是谁,无论用什么方式。
如果时间的确可以解决一切问题,那么塞伯坦又怎会历经百万年的争战也至今不得安宁呢?
过度运算的CPU陷入死局,引发一阵牵连火种的疼痛,灌进油箱的高纯似乎此时才开始显现效力。补天士扶住头雕,这个窄小的空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了。
混沌发烫的脑模块不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汽车人,霸天虎,已经死了的,现在还活着的。
然后他突然想到了红蜘蛛,那个霸天虎曾经以鬼魂的形态到处作乱,谁能担保通天晓就不会也以这种方式重现眼前呢?
说不定他就坐在这里,看见这一地的高纯,准备板着一张面甲,严肃地告诫自己要严以律己,以身作则呢。
补天士高举杯子,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,“你要是在这,就说句话。”
对面当然没有回应,空荡荡的舱室深陷死寂,黑暗浓重恍若窒息。
“哈哈哈,我真是喝多了。”补天士不禁仰头大笑,同时将手里的高纯一饮而尽。
这不是必然的吗?失而复得哪有那么容易,就连伟大的领袖,擎天柱的复活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奇迹,更别提通天晓总是那么倒霉,简直灾星附体似的。
补天士不由地低笑,他已经开始怀念记忆里的那些唠叨了。
可是如今再不会有那些听到接收器生锈的耳提面命,也再没有谁会始终站在身旁,不断地鼓励:“你要相信自己,你能行的,”
“我不行,我不行!”
积压已久的情绪像肆虐的病毒一样蜂拥而出,补天士终于忍无可忍地朝着黑暗大吼。
无论是接任领袖之位,还是接受死亡,我都不行!
我根本超越不了擎天柱,更别说取代他。没有你的鼓励,我甚至只能借由高纯来麻痹自己的线路。
因为我就是这样没用的TF啊……
无论别的汽车人如何看待我,以为我很有天赋,勇敢热情又充满胆识,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有多么地软弱,多么的缺乏自信。
你也知道,对不对?但你还是选择相信我,无条件的相信我……
六面兽说的对,我走了那么久,连你下葬的最后一面也没看见,我有什么资格去找他对峙呢?
“他炉渣的,我接受不了!”补天士抱住自己的头雕倒入满地的空瓶当中,“他炉渣的……”
濒临下线的最后一秒,几近麻痹的发声器发出细若蚊呐的呢喃。
“快回来吧,通天晓……”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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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补子在我看来是没有这么软弱的,他一定可以重新振作,带着二哥的愿望……
所以这篇确实是主观性很强,与其说是补子走不出来,倒不如说是我自己走不出来……二哥啊T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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